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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兴地处南北要道,又颇为富庶,官驿修得很气派,占地百余亩,白墙绿瓦,茂林修竹,又依山傍水,倒像是个古代干部疗养院,只不过无论看门的衙役还是偶尔进出的官员面色都很不好看,整个气氛有些压抑。
一番周折之后,陈远桥留在了驿站外,步安则由一名小吏带着,做贼似的东拐西绕,经一条僻静小道,来到一座孤零零的低矮平房前。
“就是这边了,我在外头等你,你别耽误太久。”小吏姓陈,三十多岁,黑着脸,态度不怎么友好。
拿了银子还摆臭脸,步安懒得搭理他,一声不吭,便推门进了屋。
屋子里光线有些暗,陈设很简单,除了一床一椅,别无他物。床上睡着一人,裹着被子一动不动,像是死了似的,屋子里有股令人作呕的臭气,大约是霉味与排泄物混杂的味道。
步安掩上门,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,却不开口,只是静静坐着。
十天之前,步鸿轩是嘉兴知府,张悬鹑是嘉兴同知,可转眼情势急转,一个家破人亡,一个蜷缩在眼前这张臭烘烘的床上,等待着随时降临的厄运。
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,一朝堂上坐,一朝阶下囚,世事果然难料,命途当真叵测……
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,步安有此感慨,实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。他自嘲般笑了笑,换了个坐姿,双臂抱在胸前,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。
他不贸然开口,是心里有些疑问。
张悬鹑不是官宦世家,上头没有人,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至于被步鸿轩压得喘过气来。
可假如因此而看轻了张悬鹑,就有些流于表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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